第一百九十九章 北疆乱起

　　皇宫之中，周帝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窦斩，窦北冥父子！
　　只听那窦斩说道：“陛下，雪千寻虽然已经被开革出宗门，可是她毕竟是我窦家的儿媳，而且我们来到京都，多方打听，得知那苏文并未将雪千寻送公，而是自己私自扣押，留于府内奸淫！这等不法之徒，请求陛下严惩！”
　　周帝双目微眯，雪千寻被苏文扣了。
　　这事情周帝早就知道，冯百川回来之后，便曾跟他汇报。
　　只是在周帝看来，这个什么雪千寻，被苏文自己留下，便留下了，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是如今，没想到这窦斩竟然前来告状。
　　思量片刻周帝看着窦斩，说道：“你这事情，可有证据？”
　　窦斩一愣，摇头道：“没有。但是只要陛下派人去那苏文府上一搜，是否有人，一眼可知！”
　　周帝沉声道：“既然没有证据，便不能强搜！福安，去让苏文进宮，朕询问他一下再说！”
　　周帝话音落。
　　福安立马出宫，不过他追随周帝多年，自然明白这里的门道。
　　周帝若说正常情况，一定会让太监去通禀，但是既然让他出宫，那这里面就有门道了。
　　尤其是周帝的话风，便能听出态度。
　　询问一下……而后是再说！明显没有想要给苏文治罪的意思。看似什么都没说，但是福安却理解了周帝想要他做的事情。
　　到了苏文府上，见到苏文，福安第一句话就是：“窦斩父子入宫告你私自扣押雪千寻，留于府内，你若是做了，速速将人转走！”
　　苏文一听这话，双目微眯。
　　呵呵。
　　没想到啊，这对父子还不傻，知道不能动强，跑去找周帝告状了。
　　“雪奴！跟我走！一同进宫！”
　　苏文大喊道。
　　不多时，雪千寻便来了。
　　福安皱眉道：“这女人真在？你若带进宫，陛下也不好当面徇私！”
　　包括福安在内，里外拐也还是分的清的。
　　苏文看向雪千寻，笑道：“放心，没问题的。”
　　福安看他这架势，如何不知他成竹在胸？
　　但是福安也有自己的考量，他凑近苏文，低声道：“要是这女人殿前翻脸，咬你一口，陛下也得责罚于你！”
　　苏文笑道：“放心！”
　　见苏文这般自信架势，福安也不好再劝！
　　不多时，三人进宫，面见周帝。
　　周帝看到雪千寻，皱起眉头，有些不满的看了福安一眼。
　　怎么办得事情？怎么还把人带进来了？
　　福安也委屈啊……他也不想这样。不过此时也无法解释。
　　窦北冥则是满眼激动，看着雪千寻。
　　这时候，甚至能看到雪千寻裸露的肌肤上，例如脖子，手背，有不少地方还有红色伤痕，很显然，这是遭受过毒打的。
　　这让窦北冥更是心疼。
　　周帝看着苏文，淡淡问道：“苏文，朕且问你，你为何将雪千寻带回府上？而未曾送交衙门？”
　　苏文拱手道：“陛下，根据大周律例，凡盗窃者，若失主不予追究，则可免于处罚，臣将雪千寻带回京都之后，忽然觉得，那碧云虎已然认主，便是再追究，也回不来了，便放弃了追究！”
　　这时候窦北冥激动问道：“那你为何要把千寻强留府上？你看她身上！都成什么样子了？”
　　苏文摊摊手，说道：“为何强留？谁跟你说是强留的，雪奴自愿跟着我，给我当下人，关你何事？”
　　窦北冥怒道：“你少在哪里胡说，千寻怎么会自愿给你当下人？还受你折磨？”
　　这时候，周帝有些不悦道：“放肆！什么地方，轮得着你大呼小叫？”
　　窦斩一惊，赶紧拉着窦北冥跪下，说道：“陛下，草民之子见自己未婚媳妇被人如此欺辱，情绪激动，还望陛下恕罪。”
　　“哼！”周帝一声冷哼。
　　看向雪千寻问道：“那女子，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窦北冥心头一喜，只要雪千寻说话，那还不肯定是向着他这头？
　　只见雪千寻看了看他，轻声道：“陛下，雪千寻是自愿跟主人回去，成为主人的雪奴，至于这位窦公子，原本与奴家也不过是同门之谊，从未曾有过婚约！奴家也不知他为何要说这些话，构陷主人！”
　　窦北冥懵了，张大了嘴巴，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雪千寻是疯了吗？一口一个主人，自称雪奴？
　　这可是他的女神啊！
　　曾经宗门中，无数人心目中的女神。
　　被众人高高捧着的雪千寻。
　　怎么就这般了？
　　“千寻！千寻！你不要怕！只要你说实话，陛下一定会给你做主的。”窦北冥急声呼唤道。
　　周帝冷眼旁观，内心也极为震惊。
　　这苏文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可惜的是他怎么看也看不出端倪。
　　这雪千寻眼神灵动，丝毫看不出被人用什么手段操控的样子。
　　雪千寻看向窦北冥，冷笑道：“我说的就是实话，窦北冥，你不要再来打扰主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你是被逼的！”窦北冥激动的看向周帝，开口说道：“陛下，千寻她一定是被逼的，您看她身上的伤！”
　　雪千寻走到苏文身边，娇声说道：“雪奴身上的伤，自然是雪奴犯了错，主人惩罚的，不过一切都是雪奴自愿的，被打死也无悔！”
　　“啪！”
　　苏文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雪千寻一个耳光，冷声斥责道：“谁让你过来的？回去跪着！”
　　“是，雪奴知错了！”雪千寻回到原地，跪了下去。
　　苏文看向窦北冥，笑道：“小老弟啊，你喜欢这个女人？可惜了，她宁肯给我当奴隶，也不愿意嫁你啊，你是得有多失败？”
　　“啊！”忽然，窦北冥一声大吼，哭了出来！
　　哭的无比伤心！
　　苏文这句话啊，可谓是杀人诛心。
　　便是周帝，看向窦北冥，眼神中都带着一丝可怜。
　　一个男人，心爱的女人，宁肯给另外一个男人当奴隶，都不愿给他当妻子，这是多么的可悲。
　　窦北冥也没想到，最终的事情，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这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问题啊！屈辱！
　　无比强烈的屈辱感。
　　这就仿佛苏文在他的尊严上肆意践踏。
　　苏文冷笑起来。
　　舔狗，这就是舔狗的下场。
　　忽然，窦北冥抬起头，满眼泪水，眼中满是怒火，看着苏文道：“我要与你决斗！”
　　苏文挑了挑眉头。
　　决斗？
　　这还是苏文第一次遭遇这种挑战。
　　窦斩叹了口气，没有阻拦，因为他很清楚，这一战不打，窦北冥的武道之心也就彻底完了。
　　这件事情会成为一块大石头，狠狠压在他的身上。
　　周帝微微一笑，说道：“也好，明神宗的弟子，对战我朝廷年轻一辈的翘楚，倒是要分个高下，苏文，下手别太重，出了人命便不好了。”
　　周帝替苏文答应了下来。
　　苏文无奈苦笑，好家伙，你这还不让杀人，但是话里那意思，是下手别太重吗？
　　简直就是说别打死就行！
　　实际上，对窦北冥，苏文并无太大恶感。
　　说到底了，虽然一副舔狗架势十足，但是跟他苏文没有半分钱关系。
　　他喜欢雪千寻，来京都也是正常，告御状苏文也能理解。
　　不过既然皇帝有命，那不想打也得打了。
　　宫内演武场。
　　苏文和窦北冥分立两侧。
　　周帝坐在演武场边上，轻笑道：“刚好看看这小子的武道进境！”
　　窦北冥的手中，出现了一柄长剑。
　　而苏文没有任何想要使用武器的意思。
　　忽然，窦北冥动了。
　　长剑出鞘，银芒炸裂！
　　气若蛟龙，银霜般的剑气倒挂天际，凌空而下！
　　这小子手头功法还是很硬的。
　　游龙回风剑！
　　可是……
　　当苏文动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什么叫做速度。
　　近乎出现了虚影一般。
　　演武场的地面在苏文发力之下，瞬间裂开，那窦北冥剑气还未彻底斩下，苏文已经到了。
　　如同那日吴困虎攻击苏文一般。
　　苏文并指而点！
　　直直点中了窦北冥的手腕。
　　比起以前动不动轰大招的苏文，现在的苏文，就是一招普通攻击！
　　但是窦北冥手中长剑却瞬间飞出。
　　周帝面色肃然。
　　拳头微微握紧。
　　一旁的窦斩大吃一惊！
　　他很清楚的感知到，苏文动用的真气，也就是地位六品。
　　可是窦北冥，竟然一招都没接下来！
　　“不用打了……没意义的。”窦斩开口说道。
　　而窦北冥呆呆看着飞出的剑落在地上，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周帝喃喃道：“吴困虎？”
　　老太监点点头：“没错，应该是一个路子，只是……这位苏大人，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把基础夯实的如此雄厚？吴困虎那一套，没有经年累月的功夫，看不出效果的。”
　　周帝皱眉道：“只是吴困虎那家伙，自己都没上天位，若是苏文跟他走上歧途，又当如何？”
　　老太监笑道：“也称不上歧途吧，只是吴困虎没有走通罢了。”
　　“哼！”周帝没有再多说。
　　不过他对苏文也有些不满。
　　这下手不够狠啊。这小子刚才一直大呼小叫的，周帝已然记恨上了。所以才暗示苏文下手重些。
　　正思量着，忽然，一声急报响起。
　　“报——”
　　一听这声音，周帝就知道，来大事了。
　　“陛下！不好了！北疆燕国派出三十万大军，急攻磐石要寨，颜泽将军请援！”
　　周帝一听这话，豁然站起，伸手接过战报，细细看了起来。
　　随即冷喝道：“苏文留下，其余人退下！另外急召百官议事！”
　　说完之后，他对福安多说了一句：“福安，送雪千寻回去！”
　　“是！”
　　福安应下。
　　很显然，边关急报，并没有让这位陛下思绪混乱。
　　他依然能够考虑到雪千寻出宫后可能会被这窦家父子刁难劫掠的可能，派出福安护送。
　　不多时，大殿之上，百官云集。
　　苏文站在一个角落里。
　　周帝沉声说道：“颜泽急报，燕国起兵三十万，攻打磐石要寨，领军者为燕国安顺王，吕震！看来燕国这次是下了狠心啊！如今颜泽率军死守，随时可能被破，各位以为，该当如何？”
　　打是肯定要打的，但是怎么打就是个问题了。
　　吕震，如果说大周第一将是吴困虎，那吕震就堪称燕国第一将，当年齐国被灭，就是吕震的手笔，他也因此封王！
　　这么多年，为燕国开疆扩土，屡立战功！
　　堪称军神级别的人物。
　　这一次，便是由他统军。
　　听到这个消息，苏长青眉头微皱。
　　吴困虎也默不作声。
　　朝堂上气氛有些诡异，这一文一武是什么情况？
　　片刻后，吴困虎开口了，说道：“臣以为，此战已然败了！陛下应当立刻整军，沿淮河一线布防！防止燕军南下！”
　　苏长青叹息道：“臣附议。”
　　周帝看着两人，沉声道：“就再无一点机会？”
　　吴困虎说道：“这次，是咱们的情报系统出现了重大问题，三十万大军，事前竟然半点风声都没有，又是吕震领军！从磐石要寨到京都，便是快马昼夜疾驰，也得八天，陛下从各地调军整军，再加上粮草辎重，赶到磐石要寨，最起码也要十五天。如果不出预料的话，颜泽守不住了。”
　　“我们若是继续驰援，很有可能在半路遭遇敌人，到时候荒野为战，甚是不利。如今当稳住局面，再徐徐反攻。”
　　“可恨！可恨！”周帝咬牙道：“为何这次三十万大军行动，却无半点消息？”
　　苏长青道：“必然是探子失密，谍报网被人掌控了，甚至在这段时间，给咱们情报的，只怕已经不是我大周密探了。”
　　这时候苏长青叹息道：“如今看来，燕国为了这次战争，下了极大的功夫，甚至那兽灵甲，应该都不过是诱饵罢了。就是为了拖延时间，降低我大周的防备心理。这么一想，咱们处心积虑获取对方兽灵甲秘密的时候，对方应该就已经在开始布局，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如何将情报传递回来，必然就得动用谍报网络，应该也是因此被其抓住了漏洞，甚至对方可能故意让我等一次次传递情报，好把谍报网彻底铲除，这次是我失算了！”
　　是的，不得不说，利益在前，便是苏长青和周帝也没想到，看似委曲求全的谈判，其实各有心机。
　　如今事后，却方才看出。
　　苏文听完，暗自咂舌。
　　那这事情说起来，岂不还是自己起的头？
　　自己若是不提这件事情……那兽灵甲固然得不到，但是要是拒绝了对方，却也不至于如此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就在这时候，苏文才想到，那颜泽怎么办？
　　那可是自己老丈人！
　　听老爹和吴困虎这意思，那就是要放弃了，他能不能活？
　　周帝开始下令！
　　“便依将军和丞相之意，命吴困虎统调，蕲州、纂洲两州守军，前往淮水一线布防……命萧赞，引军……”
　　苏文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终于，朝会散去。
　　苏文来到苏长青身边，低声问道：“爹，这次怎么办？颜泽不能死！”
　　苏长青微微摇头道：“颜泽死定了！”
　　“为何？”苏文一愣。
　　“因为颜泽根本不知道他没有援军！”苏长青叹息道：“颜泽手握重兵，镇守磐石要寨，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
　　“死守待援！”这是苏文第一个想法。
　　“没错！”苏长青叹息道：“九成人，面对这种情况，都很难做出直接放弃的选择，但是越守，内心就越绝望，同时也就越抱有希望！会不断希冀援军到来。越是这样犹豫，最后的结果，便是只有一条路，死！”
　　苏文皱眉道：“难道颜泽就真的绝对坚守不住？”
　　苏长青看了看左右，只见没人，才低声道：“那也未必，但是坚守不住的概率在七成！如果你是陛下，你怎么选？一旦磐石要寨被破，颜泽主力被歼灭，后面如何能抵挡得住燕国大军？仓促之间，陛下抽调两州军力，已然是极限，可是也没有三十万军力，荒野交战，败多胜少。若是再败，京都门户洞开！到了那时候，就得开启天位之战，灭国之难，就在眼前！”
　　“如今颜泽虽然危机，但是他坚守的时日越多，陛下准备的时间便越充足，以淮河一线布防，调集军力，再徐徐图之，虽然必有损失，却能确保不会溃败。”
　　苏文恍然大悟。
　　“所以陛下甚至不会派人告诉他没有援军！”
　　苏长青道：“是的！你道为什么陛下要聚拢群臣商议？这事情陛下一言可定，但他就是想让我和吴困虎在众人面前提出此事，现在你看，在众人眼中，便是吴困虎提出放弃颜泽，而我附议，但真实情况却不是这样，吴困虎只不过是说出了陛下想要他说的计策！因为他知道，这是陛下最想听到的计策！”
　　苏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错了吗？
　　如果站在周帝的位置上，这个抉择很难说是错误。
　　但是苏文不行啊，他沉声道：“我要救颜泽。”
　　苏长青微微摇头，道：“难！”
　　“我要试试！”苏文沉声道：“不管如何，此事归根结底，还是我的主意引出的祸乱，我若不出那个主意，陛下和你未必会上当！颜泽因此而死，我心中过意不去！无论如何，他是落盈的父亲。”
　　苏长青冷声道：“不行！颜泽死不死不重要，你不能出事！如今北疆乱局已定，我不同意你去！给我消停回家呆着去！”
　　看到苏长青坚决的面容，苏文没再多说。
　　出了皇宫，苏文上了车，赵进赶着马车，苏文低声道：“现在，独自驾车回去，告诉夫人们，我出去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