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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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2章 無奈的毒手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4

  盧順載皺眉,“王鶴?何事?”
  王舜面色微白,“王鶴為官清廉,在族裏有口皆碑,他在鴻臚寺三年,每壹年都是上上。”
  崔晨冷笑,“如此……趙國公來此何意?”
  盧順載微微擡眸,兩個身體魁梧的侍從進來,就站在賈平安的側後方。
  這個距離和角度能確保他們能及時撲上來,控制住賈平安。
  賈平安已經感受到了這二人。
  絕對是盧氏中的好手。
  “王舜!”
  賈平安微笑道:“妳與王鶴可是相熟?”
  家族太大的話,關系遠壹些甚至壹輩子都難得說幾句話。
  王舜點頭,“五郎乃是王氏的雛鷹,假以時日定然能直上青雲。妳今日來此,可是想用五郎來威脅王氏?看來妳還是不懂士族。”
  盧順載笑道:“士族不會接受威脅,妳若是想出手毀掉王鶴的仕途,那我等接著就是了。只是隨後而來的報復妳可能接受?”
  崔晨緩緩說道:“三郎被妳影響,如今和家中疏離,咱們許多恩怨慢慢算,不著急。但現在還請離去。”
  王舜瞇眼,“趙國公莫非想用強嗎?”
  “妳們不是女人!”
  賈平安本是負手,此刻雙手從身後收回來……
  “小心!”
  盧順載眸子壹縮。
  賈平安在皇城外壹腳踹斷了宋簡的腿,影響力依舊存在。
  他想做什麽?
  王舜冷冷的道:“請!”
  賈平安雙手自然垂落,“聽聞王鶴喜歡婦人?”
  他微微頷首,“平康坊有壹家鐵頭酒肆,半個時辰之內賈某要聽到結果,過時不候。”
  他轉身出去。
  “猖狂!”
  崔晨怒道:“他以為此處是兵部嗎?王公,王公……”
  王舜呆若木雞。
  壹股不好的預感湧上了盧順載的心頭,他沈聲問道:“賈平安之言可有根據?”
  王舜不答。
  崔晨心冷了半截,“王公,可是汙蔑?”
  王舜擡眸,“五郎……白璧微瑕。”
  盧順載深吸壹口氣,“玩什麽不好,玩婦人!”
  王舜苦笑,“家裏說過,他答應的好好的,過後依舊如此。”
  這是真愛!
  崔晨沈聲道:“竇德玄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此事哪怕晚壹日也好。賈平安掐好了時辰來……難道我等就這般功敗垂成?”
  王舜默然。
  盧順義說道:“能否……老夫是說,能否舍棄了王鶴?”
  王舜說道:“名聲。”
  崔晨眸子壹縮,“王氏的名聲。”
  “人要臉,樹要皮。”
  王舜起身,“若此事被公之於眾,王氏名聲掃地,士族也會被牽累。”
  盧順義微怒,“不至於。”
  王舜搖頭,“王氏不能承受這等風險。這不是壹人兩人的問題,壹旦爆發起來,整個王氏都將會擡不起頭來。諸位……”
  他壹揖到地。
  崔晨嘆息,“賈平安算好了時日來,罷了!”
  他看了盧順載壹眼,微微搖頭。
  盧順載眸色閃爍,最後頷首,“去吧。”
  “多謝!”
  王舜直起腰,轉身出去。
  賈平安只給了半個時辰,他必須要抓緊時間,否則……
  那個小畜生,殺伐果斷啊!
  身後崔晨輕聲道:“不可……”
  眼中多了火氣的盧順載拿起茶杯想砸,最後還是忍住了,“為了弄掉竇德玄,我等謀劃多時,可他……”
  崔晨說道:“不可動,否則王氏會離心。”
  茶杯緩緩放在了案幾上,盧順義的聲音就像是夢囈,“我等謀劃多時,看著竇德玄心如死灰,只等著收割果實。可誰曾想他賈平安就這麽突兀的沖了進來,不問青紅皂白就大打出手……把事情攪的壹團糟。”
  崔晨想到了崔建,“賈平安!”
  ……
  “當爹的感覺如何?”
  賈平安坐在酒肆裏,對面就是鄭遠東。
  “還好。”鄭遠東的眉眼間多了溫柔,“妳會覺著世間多了壹個妳最在意的人,和妳血脈相通的人。”
  “就像是又壹個妳。”
  賈平安笑著。
  “對。”鄭遠東竟然微微發胖,有些富貴相,“看著孩子我就想……此生我該為他做些什麽。”
  “是好事。”
  賈平安突然問道:“如今可還會……”,他指指腦子。
  鄭遠東搖頭,“不會了。”
  “那就好。”
  賈平安已經看到了王舜。
  王舜跑的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鄭遠東回身看了壹眼,說道:“這裏來的多是普通人,可每當妳來了這裏,總會有貴人跟著來。”
  賈平安笑道:“放心,他不會吃霸王餐。”
  鄭遠東頷首起身。
  王舜緩緩走了過來。
  “還好,半個時辰之內。”
  賈平安竟然沒請王舜坐下。
  “妳想要什麽?”
  王舜自行坐在他的對面,這有些失禮。但他此刻雙腿累的在打顫,若是不坐下,說不得會失態。
  失禮和失態,世家子自然選擇失禮。
  “妳知道的。”
  賈平安端起茶杯。
  王舜喘息著,“王鶴從此遠離長安……”
  賈平安搖頭,“此等人毫無廉恥。”
  王舜微笑,“可那些婦人卻是自願。”
  賈平安看著他,“原來世家揭開了面皮比普通人還無恥嗎?”
  王舜冷笑,“做事要有分寸,莫要得意忘形,否則代價妳承受不起。”
  賈平安屈指叩擊著案幾,“其壹,王鶴辭官,我不管他用什麽理由,就此滾蛋!其二,妳的人馬上去尋竇德玄,鄭重道歉。”
  王舜怒不可遏,身體前傾,壓低嗓門喝道:“妳在得隴望蜀!”
  賈平安看著他。
  漠然!
  “我是在告知妳,而不是和妳商議!”
  王舜深吸壹口氣,“妳不怕兩敗俱傷嗎?”
  賈平安皺眉,“我很忙。”
  他起身,“老鄭,這裏由此人結賬。”
  在櫃臺後看賬本的鄭遠東點頭,“好說。”
  賈平安出門。
  王舜的侍從這才進來。
  “為何此刻才來?”
  王舜惱火。
  侍從低頭,“方才外面多了十余惡少,都拎著刀子。”
  王舜看了鄭遠東壹眼。
  侍從說道:“阿郎,此事如何弄?”
  王舜閉眼,“讓咱們的人去……去戶部,求見竇德玄。”
  侍從歡喜,“要威逼嗎?”
  “不,道歉。”
  侍從猛地回身。
  賈平安就站在門外,幾個惡少壹臉諂媚和他說話。
  仿佛是感應到了他的目光,賈平安回身看了侍從壹眼,眸色平靜。
  從昨日到今日,不,是壹夜之間,大好局勢蕩然無存。
  “我們勢在必得!”
  侍從知曉為了把竇德玄弄下去他們花了多少精力。
  王舜苦笑,“我們威脅竇德玄的名聲,他同樣用名聲來回擊。”
  侍從低下頭。
  敗了!
  就在他們躊躇滿誌,誌在必得時,壹夜之間就敗了。
  侍從出去。
  他不解的道:“此事之後,王氏自然會把趙國公看做是死敵,為了竇德玄多王氏這個死敵,值嗎?”
  賈平安淡淡的道:“我在這邊,妳們在另壹邊。”
  徐小魚牽馬過來,賈平安上馬而去。
  侍從納悶。
  身邊的同伴說道:“他的意思是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就算是多了王氏這個死敵又如何!”
  ……
  竇德玄在寫奏疏。
  重臣辭官非同小可,辭官的原因是重中之重,但竇德玄這個簡單,就說身體不適。
  可多年來的艱辛努力,眼看著就要走上了巔峰,壹展胸中抱負,卻倒在了最後時刻。
  他雙眸含淚,眼眶發紅,拿筆的手竟然在微微顫抖。
  但那是他的兒子,他能如何?
  他再度拿起筆,視線有些模糊了。
  哎!
  竇德玄伸手擦去老淚,下筆……
  ——臣……
  叩叩叩!
  有人敲門。
  竇德玄沈聲道:“不是說了不得打擾老夫嗎?”
  外面小吏說道:“竇尚書,有人求見,說是十萬火急的大事。”
  竇德玄揉揉眼睛,“讓他進來。”
  門開,壹個官員微笑行禮。
  “見過竇公。”
  竇德玄瞇眼看著他,“妳來作甚?”
  此人他見過,就是王氏的人。
  來人進來,拱手,“奉命而來。”
  竇德玄冷笑,“這是迫不及待了嗎?告訴王舜等人,老夫正在寫奏疏。”
  來人再拱手,“我奉命來此……”
  他深深壹揖,“致歉!”
  竇德玄:“……”
  來人保持這個姿勢許久,這才直起腰,“我家阿郎說了,竇懷貞之事純屬誤會。”
  這!
  竇德玄雙眸精光壹閃。
  “什麽意思?”
  昨日還喊打喊殺的,多年的交情都顧不得了。今日卻致歉,更是說什麽誤會。
  世家做事會如此?
  不會,他們只會痛打落水狗!
  為何?
  來人頷首,“我來此致歉,順帶轉告竇公,此事過去了,都是誤會。”
  竇德玄心中狐疑,“讓盧順載等人來和老夫說。”
  來人苦笑,“我乃王氏的人,盧公這話我卻不好回去轉述……罷了,我知曉盧公不信,此事乃趙國公所為。”
  “小賈?”
  竇德玄楞住了。
  來人說道:“趙國公先前登門。”
  小賈!
  竇德玄霍然起身,“他在何處?”
  來人說道:“先前在平康坊的酒肆,不過如今卻不知。”
  竇德玄吩咐道:“來人,去兵部看看。”
  賈平安已經到了兵部。
  “國公,府兵五十而退的消息傳到了各處,歡欣鼓舞啊!”
  吳奎笑瞇瞇的道:“能提早退下來,還能繼續免了賦稅,這便是養老之意,軍中士氣大振。”
  “這是應當的。”
  賈平安說道:“將士們保家衛國,若是老無所依,以後誰會去從軍?”
  王璇含笑,“從軍只是壹門生路罷了。”
  賈平安看了他壹眼,“人不能沒心沒肺。”
  王璇壹怔。
  吳奎笑的很歡樂,“是啊!人心都是肉長的。”
  “所謂生路,經商是生路,為官是生路,種地也是生路。”賈平安皺眉,“經商要頭腦,為官要頭腦要才華,種地要賣力,可從軍卻是賣命!”
  吳奎動容,“國公此言甚是。”
  陳進法進來,“國公,戶部那邊有人來了。”
  賈平安捂額,“請他轉告竇公,就說小事罷了。”
  晚些竇德玄就得了這話。
  “趙國公說此乃小事。”
  “小事?”竇德玄苦笑,“差點讓竇氏再無翻身的機會,這也是小事?他如此謙遜,老夫卻不能厚顏。”
  他起身,“老夫去壹趟兵部。”
  竇德玄步履矯健,看著分外的精神。
  “竇公不是說年老體衰了嗎?”
  “這叫做年老體衰?比我還精神。”
  竇德玄到了兵部,賈平安正在看文書。
  兩個侍郎異口同聲把事兒丟給他,壹點都不知顧全大局。
  “竇公?”
  竇德玄進來,鄭重拱手。
  賈平安起身回禮,“竇公何必如此。”
  竇德玄搖頭,“妳不知此事對老夫的打擊之大,竇氏也會因此壹蹶不振。小賈,妳是如何讓他們低了頭?”
  賈平安說道:“我只是偶爾得知鴻臚寺王鶴的壹些癖好,有些見不得人。”
  竇德玄感慨,“哎!多謝了。”
  “竇公來的正好。”賈平安說道:“令郎……恕我直言,不宜出仕。”
  竇德玄心中壹驚。
  “妳是說懷貞?”
  他準備回家毒打壹頓兒子,隨後告誡壹番。
  賈平安點頭,“令郎我看過,竇公可信我的話嗎?”
  竇德玄沒有遲疑的點頭,“此次若是無妳伸手,老夫壹家將以落魄收場。”
  “令郎太看重利益,為了利益能……騎墻可以,但不能朝秦暮楚,但凡走錯壹步便是萬丈深淵。”賈平安說道:“若是竇公信我,令郎還是在家更好些,此生最好別出仕,切記,此生不能出仕。”
  竇德玄深吸壹口氣,“好!”
  賈平安覺得自己這是日行壹善。
  竇懷貞此人不知廉恥,而且名利心強的比海馬的那個啥還強,只要他能在官場廝混,以後竇家就沒好結果。
  想想,為了榮華富貴去捧韋皇後老爹的臭腳也就罷了,竟然連韋皇後的乳母都敢娶……堪稱是不要臉到了極致。
  這樣的人不出仕,竇德玄的棺材板大概率能壓得住。
  下衙後,竇德玄回到了家中。
  “備酒菜。”
  竇德玄自斟自飲,直至竇懷貞回來。
  “去了哪?”
  竇德玄問道。
  竇懷貞說道:“阿耶,我去尋了幾個友人。”
  竇德玄問道:“可是尋了李義府?”
  “嗯!”他冷哼壹聲,盯住了兒子。
  竇懷貞眼神閃爍,笑道:“阿耶,我只是……”
  小賈說的沒錯,此子若是不退,遲早會惹出事來。
  竇德玄指指自己的對面,“陪為父喝壹杯。”
  見老父微笑,竇懷貞不禁暗喜,坐下後給自己斟酒,舉杯。
  幾杯酒後,竇德玄說道:“妳小時就機靈,為父頗為疼愛妳,漸漸大了,看著也機靈,為父想機靈的孩子少吃虧,如此也好。”
  “阿耶說這些作甚?”竇懷貞給他斟滿酒,“李相說了,我的事有轉機。”
  “妳連自己的醜事都告訴了李義府……何其愚也!”
  竇德玄微笑著,“為父看著妳漸漸長大,想著好歹能幫襯妳壹番,讓妳仕途順遂。若是壹切不變,想來數十年後妳就也能成為重臣,也算是子承父業,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竇懷貞舉杯,“定然如此。”
  竇德玄喝了壹口酒,“為何去尋李義府?”
  “阿耶,做事只問結果,為何擔心過程?”
  竇懷貞不解。
  “老夫錯了。”
  竇德玄舉杯。
  父子二人喝到了天黑。
  竇懷貞大醉。
  竇德玄令人把他扶到了自己的臥室躺下。
  “妳小時調皮,喜歡躲在角落處突然跳出來嚇唬人。”
  竇德玄坐在床邊看著兒子,喃喃道:“那時為父每日歸家疲憊不堪,見到妳卻覺著精神抖擻。”
  “等妳讀書後,為父唯恐妳不刻苦,就經常許諾給妳好處。妳聰明,每每能贏了那些好處。為父至今想來卻是錯了……到了後來,妳但凡要做什麽必然就想著要好處,只要有好處之事妳就願意做。”
  竇德玄苦笑,“可笑老夫自詡閱歷豐富,可卻不如小賈。小賈只是看妳壹眼就說妳不能為官。是啊!眼中只有好處會成為什麽?奸佞!”
  “竇家出壹個奸佞……老夫死了也無顏去見祖宗。”
  老仆壹直站在門邊,此刻進來,“阿郎,要不……讓小郎君歇息幾年吧。”
  竇德玄搖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是歇十年他依舊是這個性子。為了好處,為了利益他敢和李義府走在壹起,以後他還有什麽不敢的?”
  “這樣……其實也不錯啊!”老仆也算是看著竇懷貞長大的,有些不舍,“好歹能宦途順遂。”
  竇德玄搖頭,“小賈說的好……行事只看利益好處的人,他永遠都沒有立場。今日這裏好處多他便去投靠,明日這裏好處多又改弦易轍……可妳要知曉,這般換來換去的……但凡走錯壹步,那便是萬丈深淵。”
  “阿郎!”
  老仆有些不舍。
  竇德玄起身,再看了看兒子,顫聲道:“妳要為父如何才好?”
  兩行老淚在竇德玄的臉上滑落。
  他伸手,“棍子。”
  老夫不解,“阿郎要棍子作甚?”
  竇德玄也不解釋,“去拿來。”
  老仆去了,晚些帶著壹根棍子過來。
  竇德玄接過棍子,說道:“告訴家中人,懷貞不小心摔斷了腿,此後不能出仕了。”
  老仆愕然,“阿郎,妳……”
  竇德玄舉起棍子。
  眸中全是痛苦之色。
  呯!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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