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

韭菜东南生

历史军事

1642年,大明崇祯十五年一月。 松山。 冬日的阳光冰冷的照射在山顶的皑皑白雪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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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0章 天子忽临

崇祯十五年 by 韭菜东南生

2022-1-10 19:58

  襄阳。
  “少帅放心,朝廷对少帅的一些误解,末将必竭尽全力,在陛下面前解释清楚。”得左梦庚的命令,马士秀代替左梦庚,前往邓州,临行前,马士秀拜见左梦庚。
  为了让马士秀相信,左梦庚假装马惊,从坐骑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躺在榻上,呲牙咧嘴,一脸疼痛。此时面对马士秀的告行,他微微欠着身子,一脸“诚恳”地说道:“一切就都托付给叔父了。”
  马士秀并没有立刻退下,而是抱拳继续道:“少帅,陛下的旨意,是令史部堂一起前去觐见,还请少帅请出史部堂,由我护卫前去。史部堂乃朝廷二品,又是谦谦君子,和左帅一向交好,由他在御前言说,必有事半功倍之效,陛下对少帅的误会,一定能消释不少。”
  左梦庚却叹口气,又靠回了枕头:“史部堂原本也是要去的,但昨夜史部堂忽发急病,连吐带泄。城中几个名医都说了,史部堂暂时不宜移动,不然会有性命之危,这件事,你也一定要向陛下禀报清楚,绝非是左梦庚拦阻,实在是史部堂身体不适。”
  “少帅……”马士秀知道他说的是假话,还待劝。
  但左梦庚却已经是闭上了眼睛……
  无奈,马士秀只能长叹一声,躬身一礼,闷闷不乐的去了。
  除了马士秀,张应祥徐恩盛等武将,襄阳道陈勋和襄阳知县王锡也奉诏前去觐见,襄阳文武少了一大半,但左梦庚的心腹,惠登相,郝效忠、金声桓、常登等几人却是留在了襄阳。
  等马士秀走后,王世忠近前一步,对左梦庚说道:“少帅,隆武非是常人,此番带着大兵,亲自南下,又召陈勋王锡前去,明显就是在探查我营虚实,以图对我左营不利,我们不可大意啊。末将以为,应即刻备战,外送内紧,全面提高襄阳的戒备,如同是一只张开的刺猬,令隆武知道,如果他敢强硬施行,我左营必和他血战到底,如此,才有可能逼的他放过我左营,我左营也才能有一线生机!”
  左梦庚脸色忧虑,他想的是陈勋和王锡调查王行检的案子,到了御前,不知道会不会“胡说”?一旦胡说,隆武相信,他可就彻底没有机会了,于是点头:
  “我正是这么想的,传我命令,说收到消息,张献忠可能袭击襄阳,襄阳进入战备,各门严查出入!”
  ……
  邓州。
  “卿知道如何对付一只竖起全身尖刺,蜷缩成一团,看起来毫无破绽的刺猬吗?”
  “臣听农人说过,最善于对付刺猬的,乃是黄鼠狼,因为黄鼠狼会放臭屁。当刺猬卷起来时,黄鼠狼就会对着刺猬连放臭屁,刺猬受不了,最后只能松了尖刺,转身逃跑。而这时,早有准备的黄鼠狼就会以口咬刺猬的嘴部,令其无法逃脱。”
  听完高斗枢的回答,朱慈烺忍不住大笑起来:“卿回答的好形象啊,朕几乎是看到了你说的那个场景。”
  随即收住笑容,严肃地说道:“左营之兵,除了襄阳,还在光化,谷城,南漳,宜城等地有驻军,零零总总,加起来有八万之众,但三万主力却基本都在襄城城中,由左梦庚亲自统领,现在左梦庚诈伤,不敢来见朕,却在襄阳提高战备,做出刺猬的架势,卿以为,这黄鼠狼之气,我们要如何施放?”
  高斗枢回道:“攻心!左梦庚之乱,大部分的左营将领和军士都不愿意跟随,这也是左梦庚有贼心没贼胆,迟迟未动的原因。只要大军围住襄阳,宣布左梦庚之罪,其军自然瓦解。”
  “如果左梦庚困兽犹斗,死守襄阳,祸害襄阳百姓怎么办?”
  “照军机处的计划,围三阙一。左梦庚能力全无,倚仗的,不过就是其父左良玉的威名,其本性怯弱,只要朝廷大军云集,往襄阳包围,惊恐之下,他必然会弃城逃跑。”高斗枢回答。
  朱慈烺点头,随即又忧虑:“但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史可法还在襄阳城中,如果战起,左梦庚惊恐之下,一定会迁怒于他。如何保史可法的周全,卿可有建议?”
  “……”
  高斗枢眼中露出感动。
  隆武帝虽然年轻,但却有超乎年龄的成熟和冷静,虽然是皇帝,但为人处世,却如君子一般的谦和,言谈举止,令人如沐春风,鲜有动怒的时候,对臣子更是赤诚相待,如挚友一般,如果是其他皇帝,对于襄阳城中的史可法,才不会多关心呢,大军平叛,岂能为一臣子的安危而动摇?
  但隆武帝却在为史可法担忧。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如果有一日,他高斗枢陷入困局,隆武帝必然也会如今日这般的担忧。
  面对如此皇帝,高斗枢焉能不感动?
  高斗枢正要回答,此时,脚步声响,内监于海进入帐中,报道:“陛下,襄阳道陈旭,知县王锡,左营副将马士秀连同其营中将领,张应祥徐恩盛等人已经到邓州了,他们在大营之外,请求面圣。”
  “马士秀……”
  朱慈烺看向高斗枢:“卿在郧阳多年,对左营将领多有了解,你以为,马士秀其人如何?”
  “回陛下。马士秀追随左良玉多年,为人讲义气,其心中亦有忠义。刚才陛下问到史部堂的安危,臣以为,史部堂的安危,或可系在马士秀的身上。”高斗枢道。
  朱慈烺明白了,点头:“宣他们进帐吧。”
  “遵旨。”
  于海得了旨意,走到大帐口,高声宣谕:“宣,襄阳道陈勋,襄阳知县王锡,左营马士秀、张应祥徐恩盛等襄阳文武觐见~~~~”
  “宣,陈勋,王锡,马士秀、张应祥徐恩盛等襄阳文武觐见~~”
  大帐口的锦衣卫和武襄左卫都扯开嗓门,将隆武帝的口谕一道道的传了下去,一直传到数里之外的大营辕门之外。
  ……
  营外之外。
  陈勋王锡两个文官,连同马士秀等武将和亲兵随从,一共三百余人,此时正在等待。
  就像是文武有别一样,两边的队伍也是泾渭分明。
  左营在襄阳三年,军纪败坏,襄阳百姓苦不堪言,身为父母官的陈勋和王锡,对左营印象极为不佳,连带着军纪不错的马士秀,都被他们两人都厌恶,因此,两人宁愿站在迎风的另一面,也不愿意和左营将领们紧邻在一起。
  张应祥徐恩盛感觉到了两位文官的鄙夷,嘴角忍不住露出冷笑。
  马士秀却是一脸愁容,他脑子里面想的全是见到隆武帝之后,该如何为左梦庚解释的托词,其他事,他根本顾不上多想,也顾不上多看……
  “咚咚咚咚~~”
  此时,隐隐听见,营中有操练之声。
  张应祥徐恩盛两个人的注意力立刻就又转回到面前的军营之上了。
  ——自从奉命之后,他们两人不敢怠慢,跟着马士英,护着陈勋和王锡两个文官,从襄阳到邓州两百里,只用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就到了,差点将陈勋和王锡累的散了架,此时站在营门之外,望着京营连绵的大营,以及营中升起的飞虎飞龙,还有像象征着隆武陛下的二十四大旗,两人心中都是震撼。
  ——不是震撼各色旗帜,而是震撼于那股扑面而来的强军气势,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同为带兵之人,根本不需要进营,只站在营门之外,听营中的鼓声和操练,看营门守卫的彪悍肃然之气,就知道眼前这支军队,乃是百战精锐。
  和去年羊楼镇之战时相比,京营各部战力,好像又有提升。
  “陛下宣你们觐见!”
  待隆武帝的旨意传出,在中军官的带领下,跟在陈勋王锡马士秀身后,进入大营,往隆武帝的大帐而去之时,两人心中的震撼就更是多了。
  沿途所见,京营将士甲胄精良,身体强健,手中长枪和鸟铳都擦的锃亮,每一人都是精气勃发,士气高昂。
  如果真像猜测的那样,隆武陛下此行真是为左营而来,左营何能是对手?
  张应祥徐恩盛心中都惊骇的想。
  又想,京营士兵不但有军饷田,战死战伤有抚恤,从不拖欠军饷,而且出征皆有补助,平均一个人的饷银是左营在册军士的两倍有余,甚至三倍,也怪不得能有如此士气和战力了。
  进到大帐,远远望见坐在正中、头戴黑冠,身着龙袍的隆武帝,张应祥徐恩盛急忙跟着陈勋王锡和马士秀一起跪下,以头触底,山呼:“臣襄阳道陈勋,知县王锡,副将马士秀,参将张应祥徐恩盛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除了隆武帝,帐中还有陈奇瑜、高斗枢两位军机,承天巡抚宋一鹤和郧阳巡抚徐启元,以及杨尔铭袁枢两位行走和李纪泽刘子政等几个参军参政。至于武将,除了左柳营主将马德仁和武襄左卫指挥使宗俊泰,再无其他人。
  众人目光都齐刷刷地望着襄阳来人。
  山呼过后,帐中一片肃静。
  张应祥徐恩盛两人不敢抬头,但却似乎能感觉到,隆武帝的目光正徐徐扫过他们。
  不唯他们,感觉陈勋和王锡也在激动中,襄阳县令王锡的袖子,更一直都在无风自抖。
  “平身,赐座。”
  隆武帝年轻温和、但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
  居然还能有座?
  不说张应祥徐恩盛,就是陈勋王锡也是吃惊,不要说皇帝,就是在督抚面前,除非是有特别的恩遇,以他们的官阶,也是难有座位的,想不到陛下竟然赐座。
  于海令人取来八个小马扎,两前六后,在帐门口分别摆开。
  八人都是受宠若惊,再次谢恩,然后依次坐下。
  陈勋王锡两人在前,其他六人在后。
  虽然是在马扎里坐了,但却不敢坐太多,只坐了小半个屁股。
  直到此时,坐在后排的张应祥徐恩盛才敢微微抬头,偷看向坐在正中大椅里的隆武帝——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开封之战和羊楼镇之战时,两人就在隆武帝的麾下,听隆武帝的命令冲杀,不过不同的是,隆武帝那是还是太子,现在却已经是天子了,身份不同,气势自也不同,张应祥徐恩盛感觉到的压力,也更加威迫。
  “左梦庚为何不来?马士秀回话。”首先问话的不是隆武帝,而是军机陈奇瑜的声音。
  听到后半句,正要起身的陈勋连忙坐下。
  马士秀从后排站起,抱拳躬身,脸色严肃,小心翼翼地回道:“回陛下,回军辅,左少帅前些日子骑马狩猎,不慎落马,双腿骨折,伤势极其严重,连床榻也是下不了了。左少帅深为惶恐,临行前,令末将再向陛下请罪。”
  军机大臣,尊称军辅。
  “南京史可法呢?”陈奇瑜问。
  “史部堂染了重疾,无法起行。”马士秀回。
  “倒也是巧合的很呐,陛下不来,平贼将军不落马,陛下一来,他就落马了。史可法也染病了。”陈奇瑜冷笑。
  马士秀脸色臊红,他当然知道这样拙劣的借口瞒不过朝廷,但除了这么说,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王锡忍不住想要插口,但陈勋拉了一下他袖子。
  “襄阳知府王行检被杀之事,你军中可有议论?”陈奇瑜盯着马士秀,继续问。
  马士秀犹豫了一下,面对陛下,陈勋和王锡又在场,他不敢撒谎,只能点头:“回军辅,有。”
  “如何议论的?”陈奇瑜追问。
  “有人说,王行检乃是左少帅派人所杀……不过末将以为,这不过都是捕风捉影的流言罢了,左少帅虽然和府台大人不和,但却绝不会派人将之杀害。”马士秀急忙辩解。
  “为何?”陈奇瑜冷峻。
  “左少帅却是年轻,但他跟随左帅多年,精明干练,遇事通达,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再者,军中人数众多,如果真是左少帅所做,岂能没有风声?”马士秀绞尽脑汁,为左梦庚辩解。
  陈奇瑜也不再问,转头用眼神向隆武帝询问,隆武帝点头,随即,于海捧出
  一本小册子,交到马士秀面前,马士秀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了,打开了看,只看了几页,他脸色就已经大变,这册子不是别的,正是当日襄阳道陈勋、知县王锡
  赶到案发现场,第一时间调查所取得的一些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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