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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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二十七章 翻手雲雨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8

  只要沖出這個區域,眼前變為開闊。
  贊婆就能重新聚攏隊伍,再尋機逃遁。
  不給唐軍任何合圍的機會。
  但……
  最後的變故,卻在這壹段發生。
  與預想不同,唐軍營壘的最後,不再是空城計。
  壹排排藏在帳中,躲避雨水的大弩,被推出。
  “放箭!”
  伴隨唐人令官的喝聲,壹排排粗如兒臂的巨箭,向著迎面撲上來的吐蕃人射出。
  暴雨和箭雨,分不清哪個更密。
  但吐蕃人,乃至吐蕃人中潛匿的詭異,在這壹刻,都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
  雨水不斷沖涮,將地面的血水沖擊成壹道道蜿蜒的小溪。
  地面早就堆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體。
  有唐人的,更多是吐蕃人的。
  贊婆被三百余名吐蕃親兵護著,依靠之前唐軍殘存的營壘做最後的抵抗。
  好消息是,雨水壹直下,唐人的弓弦都被打濕了。
  短時間內,應該無法再放出那種可怕的弩箭。
  壞消息是,跟隨贊婆此次參與夜襲的吐蕃精銳三千余人,到現在,能站起來的,恐怕不足壹千五。
  唐人早就有所防備,提前布置好了弩箭,並且精心設計了射擊路線,幾乎沒留下任何死角。
  沖在前面的千余吐蕃兵,只在第壹個照面時,便被唐軍弩箭射殺。
  如割麥子般,突然就壹茬茬倒下去,再也沒起來。
  更過份的是,唐人用的弩,怕不是攻城的巨弩。
  那種粗大的箭支,哪怕是鐵甲都難以抵擋。
  何況吐蕃人的披甲率遠不如唐軍。
  聽說唐人富庶,軍中至少六成披甲。
  吐蕃人目前,也只有少量貴人才能披鐵甲。
  大多數人,能有皮甲就不錯了。
  而為了這次突襲的效果,大多數人連皮甲也不要,浸泡過雨水的衣甲,只會拖慢速度。
  這種情況,更加擴大了唐箭的殺傷效率。
  時間壹分壹秒過去。
  唐軍的軍陣在營壘外五十余步,就站在雨水中,挺立如松。
  靜默著,壹動不動。
  攻守之勢剛好掉轉。
  莫名滑稽。
  即使沒有弓弩,這夥披著衣甲的唐人,依舊是壹群怪物啊。
  贊婆身邊,壹名親兵小聲道:“大將,他們怎麽不攻了?”
  “他們在等雨停。”
  贊婆冷笑道:“雨水令弓弩無法使用,唐人身上的衣甲沈重,他們在等雨停,然後列陣上來收割人頭。”
  親衛眼中流露驚恐之色。
  “不怕,雨停後,也是我們的機會,我們沒有衣甲負擔,跑得比唐人更快。”
  贊婆大笑著,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這笑聲,令周圍的吐蕃人稍微安定。
  唐軍人數在五千上下,按百人隊分成無數細小的方陣。
  這些方陣橫列,中間留著足夠大小的通道,可供戰馬和大型器械通行。
  在陣列最前端,婁師德、王孝傑向著按刀站立在車弩旁的黑齒常之贊道:“常之這手卻月陣的變形,著實厲害,那些摸營偷寨的吐蕃人,被三輪箭雨給打殘了。”
  “不敢稱功。”
  黑齒常之黝黑的面龐上,擠出壹絲笑容:“多虧總管的飛鷹傳信,令我們提前防備,否則只怕真要被吐蕃人得逞。”
  在動手之前,他身為歸化將領,內心的壓力非比尋常。
  幸虧蘇大為通過訊鷹傳信,裏面提到可用黑齒常之布下車弩陣,用來殺傷吐蕃人。
  當年蘇大為在百濟曾與黑齒常之交手,對黑齒常之的車弩和卻月陣,有著深刻印象。
  事實證明,在特定環境下,這種弩陣的殺敵效果,簡單高效。
  “武威城那邊,薛刺史也有準備,如果吐蕃人想要偷城,只會輸得更慘。”
  “咱們還有預備隊,這場仗,應該沒什麽變故了。”
  “只看能否將全數敵人留下。”
  李辯、高崇文和郭待封等後陣將領,幾乎同時小聲議論。
  雨聲漸漸小下去。
  黑齒常之、沙咤相如,以及王孝傑、婁師德、崔器等將,幾乎同時擡頭看天:“雨停了。”
  嗚嗚~
  唐軍陣中,進攻的號角吹響。
  重甲步兵移動腳步,以壹種緩慢而堅決的步伐,向面前的敵人逼近。
  長槍如林。
  在雨後的陽光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芒。
  在這些兵士縱橫的隊列之間,每壹列,還有壹位道士,手掐指決,懷抱法器,身上元氣流動。
  看到這壹幕,贊婆的臉色壹下子變得無比難看。
  “狡猾的唐人,居然還配了道士!”
  “聽說突厥人在軍中會帶著薩滿,沒想到唐人也如此。”
  “他們快過來了,大將,怎麽辦?”
  數百人湊在耳邊,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贊婆臉色陣白陣青。
  突然,在唐軍前進的路上,發出壹聲巨響。
  地面崩塌下陷,壹頭黑色巨蟒從中躥出。
  這怪蛇無眼,只有壹張血盆大口,壹張嘴,將數名唐兵連人帶甲吞入。
  “怪物~!”
  “詭異!”
  唐軍陣型壹時動搖。
  無數唐兵將手中的長槍和鐵錘、橫刀打過去,擊中毒龍的皮膚,卻有如打中敗革。
  有些兵器被吸上去,有些被彈回來,將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還有的躲避不及,被毒龍返身壹口吞下。
  “休得猖狂!”
  隊列中的道人們反應過來,大怒上前,手中符印如雨點般向毒龍打去。
  隆隆隆~~
  贊婆看著這壹幕臉色陰晴不定。
  突然耳邊吹過壹縷香風。
  側臉看去,只見壹名紅衣黑膚女子,不知何時站在身後,口吐玉音道:“大將請隨我來。”
  ……
  瓜州。
  瓜州刺史宇文泰看著眼前遮天蔽日的吐蕃騎兵,壹屁股坐倒在城頭。
  “完了完了。”
  宇文泰聲音裏帶了哭腔。
  這幾日,他壹直右眼皮跳,心中十分驚悸。
  還曾做過壹個夢,夢到自己頭上長角。
  起先還很開心,直到壹個府中的相士說他這不是吉兆,頭上長角非龍,乃刀下用於頭。
  是有掉腦袋的大禍事。
  當時宇文泰大怒,喝令下人將那名相士亂棍轟出。
  不曾想,才過了三日,就遇到吐蕃人攻打瓜州。
  人滿壹萬,無邊無岸。
  看吐蕃人這陣勢,怎麽也得有數萬之眾。
  “刺史何必慌張。”
  伴隨著甲葉鏘鏗之聲,壹名唐軍將領走上城頭。
  此人嘴裏叼著根草葉,壹張英俊的臉上,帶著壹種漫不經心的神色。
  似乎根本沒把眼前的吐蕃人放在眼裏。
  壹見到他,宇文泰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從地上壹骨碌爬起來,熱情的上去把住將領的臂膀:“阿史那將軍,這次賊人勢大,瓜州上下,全靠妳來保全了。”
  “好說好說。”
  阿史那道真哈哈壹笑,伸手輕拍了拍宇文泰的手背:“壹切有我,刺史不必憂心。”
  被他手掌壹拍,宇文泰“哧溜”壹下縮回自己的手,頭腦壹下子恢復了往日的精明。
  “不對,阿史那將軍,妳手裏好像沒多少人吧?”
  “不少了,有八百。”
  “咳咳!”
  宇文泰雙眼大瞪,壹臉難以置信,差點沒把自己的肺給咳出來。
  八百人,壹個下府的兵力,就這點人妳好意思跟我說不少?
  看看吐蕃人有多少?
  八千肯定不止吧,說八萬老子都信。
  兵書有雲:十則圍之。
  現在都百倍了。
  這瓜州,還守得住嗎?
  喪魂落魄的宇文泰踉蹌著,倒退幾步,壹下子撞到城墻上。
  還沒等他扶著老腰呼痛,就見阿史那道真“呸”的壹口,將咬在嘴角的草根吐下,壹個大步上來,猛揪住宇文泰的衣領。
  “將軍……將軍有話好說,不要動手,請憐惜!”
  宇文泰嚇得身子都軟了。
  就聽阿史那道真厲喝道:“趴下。”
  不由分說,壹腳踹中他的膝蓋,將宇文泰壹下子按在地上。
  聽著自己膝蓋傳來的骨裂聲,宇文泰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哎呦!惡賊,我的膝蓋,我的膝蓋沒了!”
  咻咻咻~~~
  頭頂上方的天空突然壹黑。
  “奪奪”之聲不絕於耳。
  壹瞬間,城頭好像長出無數雜草。
  那是吐蕃人的箭雨。
  宇文泰立刻明白,方才要不是阿史那道真踢自己那壹腳,只怕他已經成為大唐第壹個站在城頭,被吐蕃人射成刺猬的刺史了。
  壹時心中百味陳雜。
  想向阿史那道真道謝,但鉆心的腿疼,又讓他拉不下臉。
  “刺史聽我說,我們瓜州城屯有整個河西的軍略物資,所有的衣甲兵器輜重都聚於此,若是被吐蕃人破城,奪了這些軍資,無異於壯大敵人。”
  “是極是極!”
  宇文泰忙點頭,抓著阿史那道真的護臂:“不如我們向安集大使請救兵,還有裴大都護……”
  “所以壹會我要帶兵出去沖殺壹陣,先挫壹挫吐蕃人的銳氣。”
  “哎?”
  宇文泰驚愕擡頭,心說不是這個劇本。
  咱們就八百人了,能不折騰了嗎?
  八百人和百倍之敵在城外野戰,這不是浪催的嗎?
  阿史那道真這批人要是送人頭了,瓜州才是真的完蛋了。
  他忙伸手去抓阿史那道真,誰知卻撈了個空。
  趴在地上,勉強擡頭看去,只看到阿史那道真匆匆遠去的背影:“刺史安心守城,待某去去就回。”
  咚咚咚咚~
  戰鼓聲沖天而起。
  瓜州城門大開,阿史那道真率領麾下八百鎮兵,向著鋪天蓋地而來的吐蕃軍沖出。
  偷偷扒著城跺縫隙看到這壹幕的宇文泰,只覺眼前壹黑,險些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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